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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此去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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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此去經年

早上,六點的鬧鐘還未響起。

晨光未曦,放眼望去的大千世界:蟲魚睡覺,鳥在休息。總之一句話是正是萬物修養生息的好時機。

結果,顧菲菲一個電話打過來,我連“餵”字還未出口,她一串長句子已經說完了順帶還掛了機,而我楞了兩秒才搞清楚這個句子是這樣的:林夢露二十分鐘之內給我馬上到辦公室如果遲到看我不把你給宰了再每年將你從土裏刨出來鞭屍。

這女人,好惡毒啊!蛇蠍心腸啊!

心裏悔恨得要命,為什麽我要攤上這樣的老板!

而我悔恨完了之後,還是不得不在兩分鐘之內,將從床上爬起來、刷牙、洗臉、換衣服全都搞定順帶還罵了一遍她的祖宗十八代。

看看我現在的速度,哪天我要是拿個世界百米冠軍,我一點都不會懷疑這不是真的,到時候我一定不首先感謝黨不首先感謝祖國,首先感謝菲菲曾經那樣督促我在二十分鐘內從我家飛到她家。

想想那是多遠的距離,要是上下班高峰,我都可以直接在出租車上睡個午覺了。

我在白色的瓶子裏隨便沾了點白色的東西就往臉上一抹,穿了鞋,邊跑邊塗臉的就跑樓下去了。

我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情就是認識了顧菲菲這個混蛋。

這個沒良心的死八婆,二十分鐘她從她家來我家試試,還真以為我能飛天遁地了。

簡直太欺負我了!哪天我要是爬她頭上了,一定第一個就拿她開刀。

我攔了一輛出租車,將百元的大鈔往司機身上一扔:“十五分鐘之內給我馬上到景藍公寓如果沒到看我不宰了你再每年將你從土裏刨出來鞭屍。”

雖然扔錢的動作是一揮而就瀟灑自然,但是相信我,其實我很窮的。

那司機表情極其那什麽的看了我一眼,估計我現在在他眼裏整一就是剛從精神病院出來的瘋子···還是逃跑出來的!

他可能覺得若是就這樣把我放在大馬路上,對人民肯定是個禍害,於是發揮自我犧牲的精神冒著我突然發瘋的危險把我送到我想要去的地方。

好在還是大清早,全中國百分之九十點九的人民都還在跟周公約會,剩下黑白顛倒晚上出來混的都不在此路上,那車一路暢通,司機又在我的催促吆喝之下極速的飛馳,竟真的在十五分鐘之內到了。

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分不著東西南北的推開她家的公寓的門的時候,顧菲菲正坐在她家粉色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右手端咖啡左手提鬧鐘在倒計時。見我進來,放下手中的鬧鐘,極盡優雅的說:“很好,提前了五秒。”

同在一片藍天下,生活差別怎麽就那麽大!

電視上的那些政治家,天天叫囂著縮小貧富差距,都是個屁。難怪他們都說這個世界最大的騙子就是政治家,普通的騙子再怎麽厲害騙的也就是一小部分人,政治家一騙就是全中國的人。

我叉著腰喘著氣走到她旁邊坐下,稍稍緩過勁,就掐著她的脖子破口大罵:“我操你丫的,你到底讓不讓人活,你知不知道我昨天晚上三點才睡,六點還不到又逼我起床,我他媽的活得連奴婢都不如。好歹我們同窗十年,上大學那會我們連內衣都換著穿,現在你居然這樣對我。”

前面的這個女人連咳嗽都不帶一下一把把我推開,我倒在沙發上人仰馬翻。

女人整理了一下被我扭成一團抹布樣的衣服,非常優雅的講著非常不優雅的話:“我就是讓你操,你操的了嗎你。”

這個女人,現在只是稍微比我多了點錢,居然就開始六親不認忘恩負義了。想想我們上高中那會兒的誓言,什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就算只剩下一條褲子也要你穿左褲腿我穿右褲腿。

暢銷作家有什麽了不起,這麽不把我放在眼裏,趕哪天我要是也寫一篇文,從此一炮比她還紅,看我不氣死她。

“你今天將小說的尾結了吧,小說大綱我已經放在桌上了,寫完拷貝到U盤裏,再打印一份···今天要見出版社!”

說完就扭著水蛇一樣的腰回臥室去了。

此女人向來是晚上工作白天睡覺,這一作家們共同的陋習,同樣體現在了她的身上。

我帶著郁悶的心情寫了一個上午,到了下午一點整,一個六千多字的結尾終於完成了。我檢查了一下錯別字,完了之後將它拷到了顧菲菲的U盤,又打印了一份,將它們訂好放在桌上,然後伸伸懶腰打打哈欠。

我嘆口氣,這就是食人俸祿者的命運,老板叫你幹什麽就得幹什麽,老板叫你去死你就得···還是要活著!

要不是我當初畢業之後找不到工作,我也不會淪落到給她做助理的地步。想當初我們都是站在同一個臺階上的人,現在卻變成了一個在上一個在下,更可悲的是我還是在下的那個,這種感覺,沒有感受過的人,是不會明白我的郁悶以及不平衡的。

我看著這厚厚的一沓紙,那可是我這兩個月的血與汗啊!顧菲菲當初除了給了我個提綱,就連個鍵都沒再按過了,裏面的每一個字每句臺詞都是我絞著腦汁寫出來的,想到不久之後他們就會被貼上別人的名字,印成鉛字拿到市場上去買,我的那個心喲,疼得簡直就是肝腸寸斷。

顧菲菲就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女人,剝削我的勞力也就算了,居然連我的精神財富也想剝削幹凈。以前還好,頂多也就是叫我校校字,整整結構什麽的,近兩個月,居然直接讓我當起槍手了,說什麽“我們就是坐在同一條船上的人,我要是完成不了出版任務下崗了,你也得跟著喝西北風,再說了,大綱我都給你寫好了,就把內容豐富一下誰都會了。”

我丫的,幾十字的大綱讓我豐富成二十多萬字的故事,你往街上隨便抓個人問問看他有沒有這個能耐。

但是誰叫給工資的才是大爺,誰叫我畢業之後一直找不到工作,拿人手短,吃人手軟,我忍著。

還有一句話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到了兩點的時候,顧菲菲準時起來,洗了澡化了個淡妝,然後穿上新買的那條香奈兒的裙子。這女人向來愛漂亮,除了睡覺,就算大半夜的寫稿也一定要穿上漂亮的衣服化上妝。

又沒有男朋友,都不知道弄給誰看。

她磨磨蹭蹭的大半天,終於把自己給收拾好了。我給自己泡了杯咖啡,悠閑的說:“你去談簽約,我就不去了。”

我想著等她走了我正好回去睡個回籠覺,一次性的補上我這兩個月來被剝削掉的睡眠。但是這丫頭就看不得我好過,一副□□老大姐的摸樣說:“你也去吧,姐姐我帶你見見世面。”

我呸,誰才是姐姐,我比你還大上兩個月呢。

我拾掇了桌上的東西,跟了她走。

走到了門口,她突然回過頭來看了看我,接著一臉的鄙夷:“你就這樣出去,想丟我的臉呢?”

我看了看自己上下,牛仔褲T恤,頭發也還是亂糟糟的,心想那麽久沒有好好的睡過覺,臉上也一定是面如枯槁,如果就這樣出去的話確實是有點嚇人了。

我攏了攏自己頭上的那團草,不好意思的說:“這不是早上出來得急嘛,再說了又是在室內工作,穿得漂漂亮亮的給誰看啊!”

“林夢露,你能不能稍微對自己的臉蛋好點,好歹是從來沒有長過青春痘的,全給你浪費了。”

我納悶著呢,這跟長不長青春痘有關系嗎?沒有吧!

她把我拉了回來,推我到化妝臺上坐著,又磨磨蹭蹭的大半天,在我臉上塗塗抹抹的,最後又從衣櫃裏挑出來一套衣服讓我換上。

等她弄完,我往鏡子裏一看,真有點嚇了一跳,鏡子裏的那個美女真的是我?

明眸皓齒,膚若凝脂。而身上穿了淡藍色的收腰裙子,身材看起來也還不錯。雖說不是傾國傾城的貌,但也還算閉月羞花的容···吧!

我跟著她到了一家咖啡廳,走到靠窗的位置,她跟一個已經等在那裏的男孩揮手打招呼:“等很久了?”

男孩跟我們差不多大,長得陽光帥氣,穿著隨意,上身是白色的T恤,下身藍色的牛仔褲。

我心裏想著:看,人家也沒那麽註重,就我們又試衣服又化妝的。

那個男孩微笑著說:“還好!”

我們坐下,男孩給我們點了兩杯咖啡。

我在旁邊哈欠連連,他們兩個人在哪裏侃侃而談的,從網上點擊率談到小說銷售排行榜,又談到最近有那些新火的寫手,總之是說不完的廢話,半天沒進入主題。

我困得不行,就在他們聊天的那個空擋裏,我打著哈欠喝掉了三杯咖啡,中間還不自覺的小憩了一會。約莫著是他們聊得嘴皮子都酸了,顧菲菲終於拿出了書稿:“稿子,你看一下。”

我一看那書名:《浮生若夢》。

並不是我寫的那本。

我對她很生氣!

既然不急著要交,幹嘛叫我死趕活趕的,故意整我啊!

男孩拿起來翻了幾頁,稱讚道:“嗯,不錯,文筆細膩,宮闈愛情小說,應該會很受歡迎。”

顧菲菲挑挑眼,神氣的跟什麽似的:“那是當然,也不看看是誰寫的。”

“那我們就盡快把約簽了吧,稿費還是按8%,盡快印出樣書,還要做宣傳,主打一個月後的國慶檔。”

我聽得稀裏糊塗,怎麽著出個版也搞得跟拍電影似的,打什麽春節檔啊黃金檔的。

男孩將擬好的合約拿出來。

顧菲菲放下咖啡杯:“你等等。”

接著從包裏拿出一本書稿放到桌上:“你看看這故事寫得怎麽樣?”

我又看了看那名字:《雕刻的愛情》。

這才是我寫的那本。

我突然明白顧菲菲想幹什麽了,恨不得伸手出去把稿子拿回來。

一開始以為是替顧菲菲寫的,就算寫的不好,反正印的是別人的名字,就算出醜也出不到我家,而且為了報覆她天天剝削我有好些地方我還故意寫得亂七八糟。這要是說了是我寫的,萬一被人當面指著說寫得太爛了,這樣我多難為情啊。

我對自己的文筆還沒自信到可以印成鉛字出書的地步。

男孩拿起來翻了幾頁,我偷偷描著他的表情,看到他越看越往下翻,越往下翻越覺得他看得津津有味,我才稍微放心了點。

顧菲菲非常鎮定的喝了口咖啡,然後問他:“怎麽樣?”

男孩回過神來:“很不錯,文筆詼諧幽默,故事也有趣,不過看著不像你的風格。”

顧菲菲指了指我。男孩又轉過頭來看我:“很不錯哦。”

我被誇得有點飄飄然,但又不好表現出來,擺擺手說:“哪裏哪裏,就無聊時胡寫的。”

但心裏的那個樂啊,都快寫到臉上了,腦子裏連拿著稿費買洋房的情景都幻想到了。

不過他馬上又潑了我一盆冷水:“不過,我不是老板,無權擅自簽約,你又是新手,沒有固定的讀者群,市場也是一個問題。”

我的洋房啊,立刻幻化成了夏天的泡沫,噗的一聲破裂了。

“但是故事很吸引人···這樣,你把書稿留給我,我帶回去讓上面的人看看,有消息我聯系你。”

夏天的泡沫立刻又幻化成了我的小洋房。

在回去的出租車上,我抿著嘴憋著一直不讓自己笑出來。

顧菲菲撇了我一眼:“別在心理偷著樂了,想笑就笑出來吧,憋得臉都變形了,難看得要命!”

然後我:“哈哈哈,哈哈哈···。”

顧菲菲伸出兩根手指塞著耳朵:“瞧你那得瑟的樣,跟個沒見過世面的村姑一樣。”

我揉了揉自己笑得酸疼的臉,心理暗暗說:還說我,當初出版社找你出書的時候,你笑得是在床上又跳又抓的,床都差點讓你給震塌了,你那時候的樣子不也是跟沒見過世面的村婦一樣。

我看著顧菲菲,心理又一樂,纏著她的脖子說:“菲菲,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要不等那書真的出版了,稿費我給你提成吧。”

但剛說完我就恨不得自己是個啞巴,沒事提錢幹嘛,以她那性子,搞不好會直接將我剝削得連渣都不剩。

她果然挑挑眼睛問:“給多少,五五分賬?”

“不行,一九分成,你一我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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